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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1章 白發劍修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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染香看夏飛飛連一個動作都沒,便能引得白發劍修主動過去,心中頗有些不甘,面上卻不露分毫,只是笑盈盈追過去,說道:“原來道友喜歡我妹妹這種風格?早說嘛,人家也可以洗盡鉛華、素顏朝君的!”

沈墨理都沒理她,只是眼睛深深盯著葉晨看:“這位小哥,剛才可有提及‘飛飛’二字?”

葉晨還沒反應過來,夏飛飛先擋在他面前,對沈墨說道:“這位劍修道友請了。你方才搭訕那人,是我侍君,並非無主之人。大庭廣眾之下,還請尊駕自重些。”

染香在旁一聽,“撲哧”一聲笑了出來。她想夏家妹子從來聰慧,那白發劍修分明是尋人,一則不像有龍陽之好的人,二來言語之中對葉晨也絕無調戲之意,夏家妹子怎會誤解了?

再一想,染香卻覺得夏飛飛此言殺機四伏,藏著許多後招。若是白發劍修順著這話解釋下去,便可反客為主地繼續搭訕,比自己主動貼過去顯然要高明。

然而染香也不是只有三板斧的人物,她還有許多殺招,尚未使出。因此看到夏飛飛隱隱有居上風之意,心中並不慌張,只是看那白發劍修如何應對。

沈墨一心劍道,從來不去想這些彎彎繞繞的事,連男女之事,也是經過喻筱敏、夏飛飛二人的反覆啟蒙教育,才達到今日的程度。他怎麽會往別的方面去想。是以楞了一楞,並不明白夏飛飛此言何意,只是淡然解釋道:“夫人誤會了。在下絕無拐騙幼童之心,只是有些疑問,想問問這位小哥。”

葉晨此時也反應過來,知道此人只怕是主人的仇家。正在想措辭應對間,便聽他口口聲聲叫自己幼童。葉晨身為夏飛飛侍君,又堪堪即將轉正,如何忍得?因此別的不顧,先漲紅了臉罵道:“誰是幼童了?有本事脫了衣服來,跟小爺比比大小!”

葉晨這話說的粗鄙,卻正合了染香直來直去的風格。染香先掌不住,笑出聲來。就連夏飛飛也楞了一楞,對沈墨笑著說道:“我這個侍君自小被我收養,失於管教,道友勿怪。若是道友有疑問,何不到寒舍之中,略坐片刻,喝杯熱茶?”

沈墨微微一楞,還沒等他答話,染香先在一旁高聲反對道:“不妥!不妥!”

原來二人約鬥,約定將人請入自己居所,便是贏了一陣。其後無論是共度良宵也好,還是坐而論道也好,都無所謂。

染香就曾經以高超的舞技征服了一位癡迷舞蹈的修者,夏飛飛也曾以切磋劍法為由將一位劍修邀請去。其餘的烹茶論道、清談玄法都曾是她們吸引修者的招式。

這些還都算是才藝,兩女相爭,比拼之時,將技藝傾囊獻出,染香覺得並無不妥之處。可是若是因為白發劍修問路尋人,卻被夏飛飛拔得頭籌,染香深感不服。

夏飛飛笑道:“有何不妥?這位道友尋仇心切,承蒙他看得起在下,在下必然想辦法為他指一條明路。出謀劃策,卻也是一項技藝呢,姐姐以為如何?”

染香和夏飛飛都看著沈墨,沈墨卻一言不發,盯住夏飛飛的手腕,怔怔地望著。染香不解其意,心想她有兩個金色鈴鐺,我也有兩個,難道這位白發劍修有戀手癖不成?

就看到沈墨突然間抓住夏飛飛的手,連聲音都有些發顫:“飛飛?”

夏飛飛臉色一變,葉晨也是臉色一變,率先跑過來推了沈墨一把:“說什麽呢!哪裏來的野漢子?敢大街上跟小爺我搶女人,還想不想活了!”

然而他凝脈期的修為在沈墨面前卻有些不夠看,沈墨尚未反應,已有靈氣自動護體,葉晨便被激發的靈氣反推了出去,踉踉蹌蹌往後退了一步,差點摔倒在地。

夏飛飛的反應自然也不慢,她甩開沈墨的手,低頭看時,只見自己手腕上已經有兩個紅紅的指印,大怒罵道:“哪裏來的癡漢!便是傾心於我,也應該謹守夫道。仗著蠻力傷人,這又算什麽?以為自己一頭白發很了不起嗎?敢不敢打一架試試看啊?”一邊說,一邊將背後的兩柄劍拔了出來。

眼下這副局面,倒教染香有些看不懂了,她從未見過夏飛飛因為小事便失態成這個樣子,何況眼下的劍修不是正應該是她討好的對象嗎?

她見夏飛飛的神情分明有些色厲內荏的樣子,便上前去打圓場:“好了好了,不過是這位劍修大哥認錯了人。妹妹你向來寬宏大量,何必跟他計較?姐姐的居所就在前面,倒有些上好的藥膏,這點子小傷,敷了之後,疤痕全無。不如和這位劍修大哥一起去小坐片刻,化幹戈為玉帛?”

沈墨卻死死盯著夏飛飛的手,說道:“方才是在下魯莽,認錯了人。在下願意給夫人賠罪。無論夫人提出什麽條件,只要在下力所能及,不違道義門規,都會盡力去滿足。”

染香聽到白發劍修這麽說,心頓時涼了半截,心想若是夏飛飛此時提出與她一夕之歡,自己這場不就輸了嗎?

然而卻聽見夏飛飛厲聲說道:“你終於知道你認錯了人?”

沈墨道:“是。在下原本看到夫人手上的銀鐲,覺得眼熟,一時激動,力道過猛。然而細細分辨才看出,鐲上的花紋卻不相同。是在下魯莽了。”原來,夏飛飛的手上,除了帶著兩個金色鈴鐺之外,還有細細一抹銀鐲,箍在手腕之處。

夏飛飛語氣稍霽:“無妨。想來道友定是對那女子觀察入微,是以連手間飾物也能如此留意。”

染香在旁附和道:“正是正是。我見公子冷言冷面,想不到內心卻是個溫柔細致的性格。可哪怕你那心上人已經娶夫納侍,你也未必沒有機會。不瞞公子說,我乃是眾妙門的弟子,男歡女愛之事,無人比我更為清楚。何不到我居所之中小坐片刻,待我將其中的關竅略分說一二?”

沈墨搖頭道:“在下只想知道她此刻安危。”

夏飛飛冷笑一聲,突然說道:“道友所說,可是這種銀鐲?”一面說著,一面從袖中又取了一只鐲子出來。

沈墨接過,看了看道:“花紋頗為相似,只是她那件,卻是空間法器。”

夏飛飛便道:“既是如此就是了。半月前我曾邂逅一名女子,亦是攜著夫侍。我二人渡過界河之時曾經結下同舟之誼,將她腕間的銀鐲式樣新鮮,我便仿照著打了幾件。興許就是你要找的那人。”

沈墨將信將疑,夏飛飛便又說道:“那名女子外表柔弱,但性情彪悍,喜歡長刀作為兵器。不知……”

未等她說完,沈墨便急急將畫像攤給她看:“可是這般形容?”

夏飛飛點點頭道:“正是。她的閨名,似乎叫做飛飛。”

染香聽他們兩個越說越投機,自知無望,輕嘆一聲,索性橫下心來,頗有風度地幫襯道:“既如此,妹子你正該請這位公子至你居所一敘,將那女子的近況,說與他聽。這一場,便算姐姐輸了,明日界河長亭外,不見不散。”說罷,便沖著夏飛飛點點頭,飄然離去了。

這邊夏飛飛真個請沈墨到了自己下處,又事先用紙鶴告知華光、楚陽他們做好準備工作,洋洋灑灑交代了一大篇註意事項。

當夜沈墨便坐在夏飛飛的帳篷裏,聽夏飛飛眼睛眨也不眨地編著許多謊話:

“我遇到她的時候,她其實已經身負重傷了。她說她很後悔收留那個什麽林公子,原本的一大群侍君也走了一多半。只有幾個長情的,依舊服侍著她。她說她大概是要隱居了吧,到一個沒有人認識的地方,過什麽‘采菊東籬下,悠然見南山’的生活。”

“夫人可知她去了哪裏?”

“可能是回家鄉了吧?”

“不可能!她的家鄉是百蠱界,那裏早成妖魔的地盤了!而且界石已失,不久即將湮滅,她怎麽回得去?”沈墨激動地握緊了拳頭。

“請用茶。”葉晨端著一個托盤來,送到沈墨面前。

“我怎麽知道?”夏飛飛頗不耐煩地說,“哦對了,你的頭發是怎麽回事?先前我聽她炫耀她的情史之時,似乎沒聽說有什麽白頭發的劍修?該不會是她拋棄了你,你又氣又恨,一夜白頭吧?”

沈墨望了她一眼,遲疑片刻,慢慢說道:“不是。我不知道我此刻的心,究竟是怎麽樣想的。我一心想保她平安,可是,要我放棄宗門,成為她手下一名侍君,斷無可能。”他的聲音澀澀的,卻無比的堅定。

夏飛飛也楞了一下,點點頭說道:“不是最好。先前在船上時候,她曾經有意要扔掉一批舊物,我怕她後悔便偷偷收集起來,你既然自稱和她有一段情緣,看看可有你的東西?”

隨著這句話,夏飛飛突然從空間法器裏扔出了許多東西。沈墨細細一看,有當日夏飛飛為了捉弄他特地藏起來的換洗衣服,還有當時他們練“情意綿綿刀”培養感情時一起去逛街買的小飾品,最後,最後還有一個同心結。

沈墨慢慢拿起那個同心結,明明是很輕很小的同心結,捧在他掌心,卻好像有千鈞重一般。

那個同心結不是用別的東西編織成的,用的是他和夏飛飛的頭發。那天,他幫夏飛飛梳頭,看她笑著拿起剪刀,將她和自己的頭發各剪了一縷下來,親手編成兩個同心結,極溫柔極甜蜜地對他說:“但願君心似我心,定不負相思意。”

那個時候,沈墨尚用情不深,只是付之一笑。但她又是威脅又是撒嬌,逼著他將一個同心結收了起來,他便收了,一收便收到了現在。

而夏飛飛手中的那個同心結,沈墨以為她早就扔了。想不到卻還收著,當著他的面,用這麽殘酷的方式還給了他。

“這柄劍卻不是我的東西。”沈墨突然從那一堆東西裏挑出一把寶劍來。

夏飛飛有些不滿地望著他。那是她親手為他煉制的三品法寶,寶劍的劍鞘上雕著一條栩栩如生的冰龍,正合他用。

“你拿著吧。她曾經說過,她會給每一個睡過的男修一件禮物,留個念想,聊表感激,想來這就是留給你的禮物了。”夏飛飛意有所指地說道。

沈墨卻將那柄劍重重地放在夏飛飛身前:“不用了吧。還是收著給別人吧。我和她,早在她放棄我,逃出宗門的那刻,便斷的幹幹凈凈了,再無可能。”

作者有話要說:謝謝白銀的地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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